小乙者，陇右石镇人，父林四郎，安西都护将作监弩作，善校弓弩。开元十年，四郎娶妻季氏，翌年得独子，名小乙，而其母蒙产厄之灾，开元二十三年，安西起边事，林四郎随陇右辎重将作出雁门，遇突厥伏，中矢不治。
陇右西军都尉张小敬，力无穷，善使弓弩，常入将作监使人校，后遇林四郎，盖兄弟袍泽之意。开元二十三年入长安万年县为不良帅，遂带四郎子入不良人，终日左右，承其父所能，校弓弩，解机关。
神龙年间，有昆仑奴入户部葛侍郎宅为奴，取名葛奴。葛家小女恶其貌，常责打，后买入平康坊南院，专侍娼妓，学得看人识心之术，得赏无数。二年，南院主人杀一妓，葛奴以此为挟，或自赎，遂在平康坊建地下城，容奸恶无去之人，日久，乃为城主，挟坊内各院，专勾连官宦，取其瑕而为其用，势大，官不问，称葛老。
开元二十九年，葛老使平康坊花魁，设计右监门卫大将军宦官郭利士，妓引其库房门监，共处二年，以铜器换金器，得千余。因金器为御用，僭越者斩，葛老欲得金器而挟将军。
金器事大，大将军知而不敢宣，命万年县密查，不良帅张小敬领案，欲用暗桩行事。万年县不良人七龙八虎，皆欲领功，张小敬以险不允，欲亲往，忽有小乙持斧自伤，断其拇指，曰，张帅与诸兄多曝，葛老必识，小乙累日将作弓弩，面稚而无人识，然拇指常搬弓弩，有瑕，遂断之，再不能引弓，似无害。
是日，小乙入平康坊，称为不良人所害，欲将其顶罪，夜深断指而逃。葛老使其青楼门侍。岁半，小乙井内下毒，至葛老泻不止，遂自请侍候，学勾践，尝粪以诊病情，葛老感之，以金牌相赠，视如己出。翌年，大将军门监欲与花魁逃，谓之金器尽在何家村，葛老差十二人暗随，途中十二人与男女皆毙，凶手无可考，不良帅亦未得报。金器事了，葛老恨不食，耿耿于怀。
天宝三年，上元佳日，狼卫突袭长安，欲以伏火雷焚城。靖安司用死囚张小敬，敬得狼卫遗平康坊思恩客木牌，遂入地下城，欲与葛老沟通，然其何家村恨为平，不允，敬请市，葛约暗桩两人，敬约一人。是刻，忽有人出，曰见过张帅，自请以报成全，即割颈而亡。然葛曰自请，不允，非何家村之案不可。敬无奈，曰泉下有知，共饮，敬近日为长安百姓计，不仁不义，路上慢行，兄随之来，小乙。小乙即跪，曰万年县不良人林小艺，见过张帅。葛老伫不动，泪下，曰，吾无子，视汝如己出。乙曰，吾有父，陇右林四郎。葛又曰，为何吾欺。乙曰，城主年高，不忍视汝刀头舔血，欲安之而侍。葛再曰，无人侍且不能老而。是刻，小乙面敬，曰，小乙办差帅还满意否。敬曰，满意。小乙再曰，请帅赐福。忽小敬手弩出，贯其喉，小乙卒，而长安生，年二十有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