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出赣西万载古城,过了龙江门,便是城外了。此时穿城而过的龙河与龙江天然汇合后,再往北流过龙江桥(俗称鹏程桥)。由桥头往北走,便是栈下。南宋中期,张氏从隆兴(今南昌)出游至栈下,见此地山水碧绿,土地肥沃,便卜此定居、建村。因此地位居龙江边的水运货栈下游,故名栈下。就在离河边不足百米的地方,有座张氏民居,这就是著名的“十亩闲居”。
闲居的建造者
在闲居旁的一幢两层楼里找到了闲居建造者张信斋的第六代后裔张长禄先生,经沟通,得知先生现年六十开外。张师傅热情接待之余,拿出他珍藏的年编修的《万载张氏族谱》。
及年编修的《张氏良斌世系宗谱》。从族谱编修的贯例上看,对祠堂的修建多有记述,而对族人兴建的住宅楼院则鲜有记载。但对“十亩闲居”的建造者张信斋兄弟却只有由举人宋焕奎先先所撰传文两篇。其一为《鑫汉公传》,其二为《信斋公传》。
从传中得知,張信斋,谱名学古,字述传,号信斋。学颜公(鑫汉)之弟。信斋与学颜均为国学生,“世居北门外栈下,家故贫也”。也许这就是国子监最高学府的子弟,可进入候选州同,拥有了官员资格,却未能如愿的原因了。
其“祖父亨衢,岁贡生,父时熙副贡生,皆清操励学,世德相承副贡”。学颜、信斋之父时熙生于清·乾隆庚子年(年)五月初九。系“国学生,清·咸丰己未科钦赐副榜”。“专以读书教子为急务,作作生芒,铁积寸累,稍有赢余”。后因故“仅留门首迟田三十亩”。有人劝时熙“以变易之法,付与学颜、信斋作生聚计”,但时熙不从,“我当鸠工庀材造为福基矣”。然“福基”未建成,却于清·同治戊辰年(年)十一月十八日逝世。
其时兄弟二人不因“父母殁后孤寒尤甚,生计迫,而业贾”。“一介之寒儒”,便决意继承父业。“同开一铺,同处一肆”。以经营苎纱生意为主,及至夏布营销。以栈下码头为起点,每年四、五月间出行,“远客苏杭等省,又设肆邑城中,大张商业”。“择人任时,饶有机智,趋利乘便,出人意表,每岁首务间市,人综计前一周经商所赢,历推公肆为最,由是擁赀遂至巨万”。
不数年,兄弟二人即行“鸠工庀材”,开始营建“十亩闲居”。历数年,“栋宇成矣,煌煌焉,居然大视矣”。其时,学颜已年届五十有三,信斋则四十有六了。至此,虽未确定“十亩闲居”雅号的来由,但营建者的心愿却可窥一二了。
闲居的今与昔
年编纂的《万载县城乡建设环境保护志》第二章,村镇建设“历史概况”一节中说:“自称‘十亩闲居’的鹅峰乡里泉村铲(栈)下张家大屋和‘西门出城第一栋’的株潭镇模山村周家大屋,均堪称全县农村大屋之典型”。
那么,这幢大屋典型到什么程度呢?城乡建设志未作详细介绍。但翻阅《张氏良斌世系宗谱》,有户部主*靖安县舒孔恂为信斋花甲寿时撰文中,在写到信斋所建“十亩闲居”时说:信斋公“尝体先人意,于祖基外辟一中田以为庐,又别构一墪所。有花苑,有竹径,有蔬圃,有月池,后有灌泉活水,前有带江(龙江)清流,左右俱田园数亩,疏柳宕风,古松延月,以及乔木之佳,名果之秀,苍苔绿绮之荫浓,花香鸟语之生趣”。
读了这段对闲居几近世外桃源、苏州园林布局的描述,让我们心弛神往,急欲前去一睹为快。但长禄先生告诉我们,闲居已远非谱中所叙那样风光了。是呵,历经余年的风雨,闲居的面貌恐怕是今不如昔了。怀着好奇心,我们请张长禄师傅领路,—面察看,一面听其介绍。
来到闲居八字门楼前,门楼横坊上的门楣红底方框内书有“十亩闲居”四个墨色楷体字。尽管墨色已退,但字迹仍很清楚。记得在龙河边的青石甲路见过一富家的八字门楼上书有“山环水绕”,当时只觉得取名很有地域特色,因其背靠龙山,前有龙江,非常写实。现在面对既大气又显闲适的“十亩闲居”,感觉此屋非同一般,让人觉得这“门楣独创”者并非等闲之辈。门内是单毗防护亭,亭上瓦盖已塌落不少。八字门楼后与闲居主体建筑前是一片空地,张长禄师傅说主要用于晒谷,有多平方米。
闲居的主体建筑为前中后三栋,前栋横梁上有进士牌匾。“该匾文革时被取下,用作当时生产队开会、计工分之用”。大厅座向左侧门楣为“桂馥,大厅座向右侧门楣为“兰韾”,还有上中下三厅及横厅。“桂馥”旁有门楣字迹不清的二进厅。“兰馨”旁也有门楣“还读我轩”二字的二进厅。除厅外有住房间,多平方米的厨房,张师傅说,鼎盛时期这厨房要做出供10桌人膳食的菜饭。除此之外,还有谷仓8间,可储粮余担。
来到大厅后的花园时,张师傅指着一处地方说,原来这里有座凉亭楼,也叫望江楼。楼分上中下三层,毎层楼的四周有栏杆,在木板楼面上铺有砌逢面砖,以防木面被雨水侵坏。一二层亭面每层平方米,三层亭面50平方米,通高米。楼亭顶部四角飞檐,白瓦红梁。站在亭楼上可望四周景色,那长流的龙江水及水上来往的商船、栈下码头停泊的船只,江边悠悠转动的筒车,无一不尽收眼底,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愉悦。“可惜这座望江楼亭已不复存在了”,张师傅不无遗憾地说。
离开凉亭楼遗址,我们来到书院前。这是一幢风火墙过栋的建筑(望江亭)。门楣上书“桑闲寄舫”四字,这似乎与建书院的初衷有点相悖。再看大门对联:诗书敦夙好,山水有清音。
这联虽与书院有点联系,但“桑闲”二字作何解呢?再回到舒孔恂为信斋祝寿的文章中来。舒文说:“先生以一介之寒儒,建不朽之功德。门楣独创,弓冶一肩”。“延师课读,专训子姪”。“时有文人游燕,子姪亦彬彬然。必命而请益之,又必出其所学,以就正”。且经常“日与名儒宿学,耆英硕彦讲习而讨论之”。可见这所“桑闲寄舫”书院,又兼作公务之余会客、休闲、怡情悦性的场所。既供习书,又会宾客。书院上下二栋。因无人居住,可见椽断瓦塌。
闲居的气质与风度
民间建房材料大多为沙土石灰、砖瓦木料。但同样的建筑材料,遇上不同的掌墨师傅,其房屋的差异会分出特质与一般。自“十亩闲居”落成的那天起,直至今天,大凡到过栈下,见过闲居,并深入其境的人,无不惊叹其建得如此的大气,如此气度不凡。可见,民居也是一种文化载体,能体现出建造者和居住者的气质和风度。
张信斋是个气度不凡的人。“先生文献世胄孝友名家,累世以诗书启后。以荀合苟完之境怀,若虚若亡之心,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能以厚德雅量荐推乡人。先生情殷慕古,仰而体之好善。流俗不与伍,利势不与交”;“觉宫之建崇文,教不惜挥金义塾之修,育英才每资玉成”。这就是张信斋,有着优雅端庄的风度和气质。为人诚恳,胸襟开阔,既大方得体又恬淡幽静,内外兼容,相得益彰。
对于这样一位满怀令人欣羡的风度不凡的儒者,在与掌墨师傅的交往中,兴建闲居时,即使是不经意间也会显现出风度,不想风度都难了。当人走进“十亩闲居”门楼,走过晒场,一抬头那“独创”的门楣下左右石柱上有对联一副,字已褪色,但仍能悟出其联为:甘露卿云浑含元气山光水色朗照清晖。
大门两旁的高墙檐下绘有山水图画及名人诗词。如李白的《思边》诗:去年何时君别妾,南园绿草飞蝴蝶。今岁何时妾忆君,西山白雪暗晴云。玉关此去三千里,欲寄音书那可闻。
再看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躲难竹影寺所题《庐山诗》:庐山竹影几千秋,云锁高峰水自流。
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亮金球。张信斋为何让画匠写上这两首诗,暂不作猜想,但“闲居”文化的含金量却可见一斑。
整座建筑,屋形端正严肃,气象豪雄,墙垣周密,墙体上“张信斋墙并墙脚记”仍很醒目。因其比一般民居更高更大更雄气,体现出一种大气,站在它面前,让人心胸更宽阔。闲居凝聚着掌墨师傅的智慧,表达着主人的情感。它的气质体现一种精神。无论是主体建筑还是书院,人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一种恬适。三进三厅虽显陈旧,但四壁光明,天井明亮。一百多间用房,布局精妙,不失规矩。看那雕梁画栋,花门花窗,它的每一处,那怕只是一点点装饰都能让人感到饱含着文化的要素,体现着主建者的美好情怀。动物图案有情有趣,有声有色,动静结合;鸟语花香,声色俱佳,久眸凝思,鸟声有如天籁。但墙壁上那一道道细小的裂缝,仍逃不出视者的目光。台阶有缺失,长满杂草,有的窗子光秃,窗门歪斜,有的被拿走。花园也荒芜了,路径被杂草覆盖,树荫下的地面有些潮湿。
闲居的一隅仍有三家住户,年长的老人是闲居的坚守者。现在的“十亩闲居”,其门楼、主体建筑及“桑闲寄舫”书院虽破旧但仍存在。
离开“十亩闲居”时,仍有点恋恋不舍。张长禄师傅说,经常有人慕名来看“闲居”,期望有实力的有识之士能出一臂之力,扶“闲居”之将倾。
注:内容来源自驰上文化传媒,张氏宗祠(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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