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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中国·重庆
大足第二届川剧文化艺术节
只剩8天了!
这场全大足人民期待的盛会
将于10月17日—18日
在雍溪古戏楼举办
重庆·大足
第二届川剧文化艺术节
指导单位
重庆市文化和旅游发展委员会
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
重庆市大足区人民*府
主办单位
重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
重庆市戏剧家协会
中共重庆市大足区委宣传部
重庆市大足区文化和旅游发展委员会
重庆市大足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重庆大足石刻国际旅游集团有限公司
重庆市大足区雍溪镇人民*府
承办单位
重庆市大足区文化馆
重庆市大足区戏剧曲艺协会
与此同时
心中的“巴蜀情”征文大赛作品
初评结果已经火热出炉!
赶紧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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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传承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赶场
我是被弥陀街上的古戏楼吸引
被一群脸上涂满色彩的人吸引
被一种叫川戏的表演吸引
铿锵的锣鼓声响起
我骑在爸爸的肩上瞪大眼睛
帷幕拉开
同时也打开了我好奇的心灵
我看到了好人、坏人
辨识了忠臣、奸臣
我学会了“哇吖吖”
珍藏了自制舞耍的木棍
《望娘滩》聂龙小生,让我泪流
《空城记》诸葛孔明,让人振奋
《白蛇传》水漫金山,生离死别
《滚灯》里小丑绝活,胆颤心惊
一摆一个造型
一步一个脚印
最服那变脸与吐火
震撼了我的灵*……
弥陀场的古戏楼早已不在
川戏却在我心里铬上刻纹
成都锦鲤、重庆洪涯、安居古镇
留下我痴迷执着的身影
古戏楼成为历史的沧桑
新戏台遍地开花,雨后春笋
我把孩子托在肩上看川戏
让她看得高,看得远,看彻人生!
02
张大千的渝足故事
我心中的一份巴蜀情,思思念念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张大千,他可是巴蜀土地上世界的大明星。巴蜀忆往,追昔抚今,血肉相连,脉动连心,看区划分开连着地,像人们打断骨头连心筋。川渝大地,人文厚重,著名画家、书法家张大千的渝足故事,可谓十分独特的趣味文化故事!
张大千的名人印象
张大千银须髯髯,笼罩满头满脸,如白色的瀑布,飘飘盖住脸腮。美髯公,美不胜收!
年5月10日,张大千出生于四川省内江市中区城郊安良里一个书香门第家庭,年辞世。原名张正权,号大千居土。他毕生以绘画为生,天姿超迈,笔纵奇逸,画艺、书艺*绝,是我国著名的泼墨画家、书法家。张大;早年钻习古人书画,特别是山水画方面卓有成就,旅居海外后,其画风,工、写结合,重彩、水墨融为一体,开创了泼墨、泼彩新画风,是二十世纪中国画坛最具传奇色彩的国画大师。
年张大千60岁时,他的一幅《秋海棠》画,惊艳纽约世界现代美术博览会,并荣膺国际艺术博览会颁授的金牌奖,他本人则获得了该学会公选的“当代世界第一大画家”的荣誉称号。
张大千大足历险
年,l7岁的张大千在重庆求精中学念书,学习、钻研古人书画,醉心于山城重庆的山水,泼墨渝洲码头,写意古城两江,卓有成就,竟展求精中学,年轻才俊风流。
这一年6月,放暑假回内江,途经大足邮亭,看见为千手观音6月19日过第二次生日的善男信女们川流不息地涌向宝顶。他一直醉心于古人物绘画,知道大足石刻这一艺术瑰宝,万千造像十分古朴。于是,决定同路到大足看看北山、宝顶的石刻造像,并描摩习画。
那会儿,连接成渝两地的只有官方的古驿道,古驿道沿县界而过,大足的驿道节点叫“邮亭”。而从邮亭到大足,没有驿道,更无公路、官道,只有弯弯曲曲、窄窄小小的石板路。
人们在邮亭一下驿道,便碰上了土匪抢劫。被抢的善男信女们吓坏了,不仅将随身携带的金银珠宝如数交出,还有人喊爹叫娘吓得哭。
张大千见状,往外一站,说:“值钱的东西就那么些,已压不出油水了,放了他们吧。交不了差,你们押我去见你们*大王好了。”“你认识我们大王?你值钱?有钱?”“在大足永川交界的西山*泥塘,谁不知道*汪汪(狗叫声)?”张大千顿了顿话头,打量了一眼几个土匪小喽啰说:“虽然我没钱,但是我家里有钱、脑壳值钱啊!”
一伙土匪见张大千气宇轩昴,果真就掳了他去西山*泥塘。山寨土匪大王与张大千见面后认为他勇敢、张狂,就要留在身边,做土匪窝里的文书。
张大千说:“你要封我当文书,可以。但要答应我:奉佛自由来去;学美术、画人物、随性看书、写字;寻找香海棠,不受干预。”
张大千表示,奉佛是各自不同人生的追求,他奉佛是崇拜大足那些石刻是最美的艺术;学美术、画人物、随性看书、写字,是他的专业;寻找香海棠是因为天下海棠皆无香,唯大足的海棠,色香俱佳,为天下一绝。
土匪大王承诺:“你留下,只要不逃跑,我会永远重用你。”过了两个多月,事办多了,人混熟了,地盘也睬熟了,趁土匪们放松了警惕,张大千忽然不见了。
对于张大千在大足历险的往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的《莲荷禅韵》一书写道:“年暑假,张大千由重庆求精中学返内江途中,在大足县境邮亭铺被土匪强行掳去安上文书头衔,在邮亭西山一带呆了三个来月,强作笔墨师爷,百日后方得逃离”。
张大千再到大足
年5月中旬,46岁的张大千约了李复等人,专程从成都来到大足,住在县郊城东场口友人家里。他要求友人不事声张,亦不临摩作画,但要仔细地观赏古老的石刻艺术。次日,友人陪他游览龙岗山石刻,并登多宝塔观景。张大千对北山石刻的造像和周围景色赞赏不已。真是“北山造像美神多,龙岗寨吹大风歌”,尤是北塔脚下那“海棠香国”“烽煙永靖”,无论是内容还是书法,都令张大千赞叹不已。
第三日,张大千一行自带干粮、挎水壶,背小包,徒步去县城东北的宝顶山石刻区参观。他们参观心切,步行较快,三十五华里山路,不到三小时便走完,稍事休息就进入了大佛湾石刻区鉴赏。宝顶,佛湾石刻,工程浩大、雕刻精美、布局绝妙、内容广博、海纳百川……一切都让张大千很震惊。
张大千第二次到大足,在宝顶还看了万岁阁、圣寿寺、大宝楼阁、维摩殿、小宝预、倒塔等景观。他既目睹了精美的石刻造像,也感受了大足纯朴的民风,更领略了大足的特色文化。
张大千的海棠诗画
张大千是有准备二到大足的,他知道宋代刘望之有《观海棠》的诗“平山堂下花无数,看到海棠春好处”,写昌州衙门花园里的海棠。明代袁宏道《送从*罗山人还大足》,则吟:“青袍白马翻然去,念取昌州旧海棠”,色香俱佳。总之,“海棠香国”的“大足香味海棠”,给两次到大足的张大千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让他念念不忘,并以此作画,还获了大奖。之后,画海棠成了他的独好与绝活。
年,他画了一幅《海棠画》,并题诗曰:“我家香国为邻国,想到花时意便消。独恨少陵无逸兴,一生不解海棠娇。”
年,他又为自己的画作,题诗曰:“锦绣裹城忆旧游,昌州香梦连嘉州。卅年家国关优乐,画里应蹉我白头。”
对此,《张大千传》的作者杨继仁在书中注释:“昌州即今四川大足县,嘉州即今四川省乐山市。”从《张大千年谱》《张大千传》两本书及张大千在大足两次发生的故事来看,张大千第一首诗无疑是直接写给大足的。
第二首诗,是第一首诗的深化,他自己住在锦绣裹着的城里,回忆旧游情趣,很想让昌州香梦与嘉州连起来,把昌州大足、嘉州乐山,大足石刻、乐山大佛都连起来,共同享受思念的乡愁!只可惜,“卅年家国关忧乐,画里应蹉我白头”,他叹惜自己老了。
张大千的渝足故事,是巴蜀文化大足节点上难忘的一段有趣的记忆!
03
在冒咕山做媒的那些日子
(又名《情满山村》)
1
有这样一个村,村里有座山,山顶有一块巨石,石上草木不生,石下却有一个泉眼,从泉眼里流出一股清泉,有“咕咕”的冒泡声,故,这个村叫冒咕村。
这儿是深丘,沟虽然深,顶部却很平,形成一个高山平坝,身在其中,既有江南水乡的味道,也有原始的风光,一入山中,处处柳暗花明,揽不尽的胜景。
站在冒咕山顶,可以看见另一座山,其实那是一匹山脉,县志记载叫六头山脉,看得见的是一座山岭,叫斑鸠山,为什么叫斑鸠山,据说,一是那山上的斑鸠多,二是湖广填四川的时候,有三姓人来山上定居,他们分别是谷、辜、古,这发音跟斑鸠叫声极为相似。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谁也搞不清楚,可斑鸠山有两位女性就嫁到了冒咕山,一个姓谷,一个姓古。
2
泥巴三拿起钱就往外跑,说跑有点过份,其实是那样子像跑。可这时却听楚副镇长一声大吼,泥巴三便硬生生地停下了,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楚副镇长,两只手把钱攥得紧紧的,好像那钱会飞,这样子让整个办公室的人忍俊不住。
“你忙啥?字都没签!”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泥巴三悬着的心停住了,签完字,他笑扯扯地看着楚副镇长。楚副镇长本来有许多话要说,见他嘻皮笑脸的这一副德性,心里想说的那些话就飞了,一挥手说道:“去把脑壳剪了,像个乱鸡窝一样!”
3
快过年了,区文联召开扶贫工作会。区文联,说起来是个正处级单位,可却只有四个人,主席编制在宣传部,挂着一个副部长头衔,剩下来的就是副主席郑丽、办公室主任许晓平,办事员胡雅菊,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三个女性。
李副部长布置完工作,把三人的名字一念,接着便抚掌笑道:“有意思,你们仨每人出一个字,郑副主席出第一个字,郑、小胡出第二个字,胡、晓平主任出第三个字,平,合起来叫‘郑扶贫’,你们目前要进行的工作就是‘正扶贫’,对极了!”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4
我说的是天山乡,如今叫天山镇。
泥巴三出了*府大门便真的跑了起来,一脸的兴奋就像捡到了金子一样。此时,他脑壳里全是幺鸡二条,这一跑,一不小心便把人撞倒了,而且是位姑娘,她就是胡雅菊。
正扶贫小组今天是第一次来天山镇。
雅菊摔得好痛,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脸的怒气,未等愠色退尽,却听郑主席对那冒失*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冒——”才吐出半个字就在泥巴三的喉咙里卡住了,他眼珠转了转说道:“冒咕山那边斑鸠山的。”
“你是贫困户?”郑丽看她那一身衣着,特别是他乱鸡窝一样的脑壳就这样认定。果然,泥巴三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巴结的笑。
“忙着去办年货?”郑丽再问,泥巴三又点头。“领到*府的过年补助金了吗?”这回,泥巴三不仅点了头,而且开了口,他说,“没有,全叫那些当官的吃光用光了。”
三人一听骇然,禁不住面面相觑,泥巴三趁机溜了。
5
泥巴三姓黎,为啥有泥巴三这个绰号,有人说他小时候爱玩泥巴,也有人说他爬山快,像猴子一样,还有人说他排行第八,小名黎八,一谐音就是泥巴。说法多种,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泥巴三的真名叫黎成功,名字不赖,名字同样不赖的还有另一家,他叫李投,一听名儿就觉得有点文化,可他的绰号却叫二先生,这意思是说他没文化,至少是说他没有多少文化,也不能说他没文化,人家毕竟上过职高,还代了三年课,教村里的三年级,村民们叫他二先生,真不知道是褒还是贬,不过二先生以此为骄傲,连细娃儿这样叫他,他也照样答应,可二先生死了,留下了漂亮的妻子古三妹,她是斑鸠山那边嫁过来的。
天下凑巧的事多,泥巴三的妻子也是斑鸠山那边的,她姓谷,叫谷远芳,排名第二,人称谷二姐,可人嫁到冒咕山后,大家都叫她古二姐,其实她与古三妹半毛钱的血缘都没有。乡里人就这么怪,没半点恶意,就要这么称呼,不与你商量。
有人说“古”这个姓不吉利,一谐音就是“孤”,这不,古二姐在三十岁那年得了一场重病,耗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结果还是走了。古二姐一走,泥巴三孤了,二年后,李投死了,古三妹孤了,有风水先生说:斑鸠山斑鸠叫,谷—辜—古,一个也跑不掉。这些话都是黎家死了女人,李家死了男人才传出来的。尽管是二十一世纪了,乡里还是有这些德性,总爱把一些人和事联系起来。
6
楚副镇长一听就气炸了,当郑丽说那人的头发像乱鸡窝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要求三个女同胞与他走一趟。
昏暗的房间,麻将声和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当楚副镇长出现在麻将馆时,泥巴三的脸僵住了,嘴上叼着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楚副镇长把泥巴三叫到郑丽面前,伸手从他衣袋里掏出了五六张红通通的百元大钞,问他这是什么钱。泥巴三恢复了老样子,笑扯扯地说是扶贫款。楚副镇长又问是谁给的,泥巴三回答是*府给的。
什么都明白了,一行人转回镇*府,在路上,楚副镇长余怒未消地说:“这种人,贫上了瘾,穷出了幸福感!”
三位女同胞一听哈哈大笑,笑完以后一齐把目光对准了楚副镇长。
“这像伙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就说养羊那件事吧。”楚副镇长讲起了泥巴三的故事。
天山乡是很好的天然牧场。为此,*府向贫困户发放种羊。泥巴三领了二只母羊和一只公羊。年底,楚副镇长陪同县畜牧局几位同志去他家检查,发现一只羊都没有了。问他羊去了哪儿?他说羊病死了,问他死羊在哪里?他说他吃了。气得楚副镇长想搧他两耳光。不少的人因养黑山羊脱了贫,致了富,而他却饱了口福。经过调查,他家只有一只羊生了病,另外两只羊被他卖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病,就算有病,也是能医好的。楚副镇长说这种人是不想富,怎么帮都富不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郑丽问。
“泥巴三,大名黎成功,我看他永远也成不了功!”
“住冒咕村?”
“对呀。他就是你们的扶贫对象!”
“天呀!咋个这么倒霉嘛!”
许晓平和雅菊叫了起来,只有郑丽带着她那微微的笑意陷入了思考。
7
憨娃在冒咕石下坐着,他听见有人喊他,那是他大伯伯的声音,可他不愿答应,他在想:年年都去别人家过年,自己的家却从来不过年。不,他家也过年,那是母亲在的日子,母亲会弄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把爷爷和奶奶,大伯伯以及许多许多的亲人都请来……这样的日子随着母亲的离开而永远离开了,这一切都应该怪自己那不争气的老汉。
喊憨娃的声音响了很久,最后那声音走远了,整个山坡一片寂静,寂静得有些可怕。
憨娃爬上了冒咕石,石上很冷,寒风伴着冷月,很有诗情画意,憨娃没有这些诗情画意,他只想坐得高点,让李芷能看见他。李芷是李投的女儿,他俩是同学,在镇上读初三。
都说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女,电视看多了,心里就有那么一些东西。憨娃和李芷不同,因为两家都穷,那些东西就显得奢侈而遥远,他俩很要好,主要是上学回家一起走。班上有不少同学上学回家都不再走路,他们骑摩托车、电动车,至少也是自行车。在这放学上学的路上,他们常常会遇上同情的目光,那目光让他们心痛,一点都不舒服。
憨娃和李芷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是什么呢?说白了是命运,今夜他俩要商量一件大事。
一片游云飘过来,山顶一派漆黑,风挟着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憨娃把衣服紧了紧,双眼盯着坡下的亮光。
李芷没来,憨娃开始想妈。在他的记忆里,妈牵着他上坡,背着他推磨;上学的时候,妈妈送他到村口……往事如烟,一幕幕涌现,最难忘的是妈妈临终前那一幕,那时他还小,只有十来岁,妈妈把他叫到身边,拉着他的手对父亲说:“泥巴,憨娃交给你了,你要让他读书哟!”说完,把一双慈爱的目光盯住了憨娃,久久地,久久地,直到一滴眼泪长驻在眼角。
母亲的目光像天上的星星,常常在暗夜里与他诉说,此时,母亲仿佛在说:“孩子,上高中需要很多的钱,看来你老汉靠不住呀!”母亲在天上哭,憨娃的眼泪也一点不争气地就流了出来。
憨娃泪眼模糊,听到了李芷悄悄的呼唤声。
8
腊月的山乡虽然寒冷,却依旧一派苍绿,这是那些常绿乔木弄的,落叶的乔木虽然光秃秃的,可那昂着向天的躯杆和枝丫,依然是青鼓鼓的,仿佛里面有无数的绿芽在冒,让人一看就知道春天不远了。
山乡的公路虽然曲折,可路面全是炒油公路,马达欢歌,几分钟就拢了冒咕村。
楚副镇长说泥巴三不把那几张“红皮皮”(百元大钞)整完绝不会回村。郑丽说来都来了,好歹还是去看一下。于是一行三人,由雅菊驾车,来到冒咕村。
泥巴三果然没在家,他儿子憨娃也没在家,大家推测说去了斑鸠山舅舅家。
郑丽安排许晓平和胡雅菊去村上了解情况,自己一人去了古三妹家。
古三妹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她姓古,单名一个“琴”,古琴,从名字上推断,古琴的父母也是读过书的人,而且有那么一点文艺细胞,不然,取不出这么优雅的名字。
一座土墙屋,长溜溜的三间。郑丽也曾是农村姑娘,知道这叫“长三间”,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产物。那个年代,能修造一座长三间的房屋,是多少乡民们的梦眛以求,可有谁想到,半个世纪的时光,它成了落后贫穷的代名词。
房前一个土坝,打扫得十分干净,四周绿竹復拥,山风吹过,发出阵阵低吼。
郑丽在地坝里伫立,细细地观赏着。
屋里不断传出咳嗽声,郑丽推门进去,看见一个枯瘦的老太婆坐在椅子里,一件大衣盖在膝头上。她知道是谁,开口叫道:“李二婆婆,我叫郑丽,是来你们村扶贫的。”
“哎——好哇!郑同志,谢谢你们啦,你们太好了,哎——”老人家不断地说着感谢话,那些感谢话就像冒咕石下的泉水,怎么也流不完,直到她又咳了起来。
郑丽给她捶背,为她拿药,直到她重新平复。她又开始讲话了,郑丽以为她又是感谢话,可老人家一开口,却让郑丽嗟叹不已。
老人家说她早就该死了。她是个老支气管炎,年轻时拖累丈夫,老来拖累子女,古琴一来她家就是这个样子,如今儿子走了,要不是她的拖累,古琴一定会找一户好人家……
老人一遍遍地自责,恨不得揽尽所有的罪恶,禁不住又咳了起来。
郑丽再一次帮老人平复过来,她想问她儿子是怎么死的,可害怕老人伤心起来又——
郑丽决定去找古琴。
那是一片山林,长的全是杂树。在一片空林子里,周围是塑料绳拉成的网,里面有一百多只鸡,林子外有七八只黑山羊,这是古三妹的全部家当,靠着这此,她要给女儿缴学杂费,还要给婆子妈看病拿药。
空地里有一块青石,两人攀谈起来。古三妹岁数不大,她说有三十八岁了,清瘦的脸上写着真实与善良,却又像山岩那样刻着坚毅与不屈。郑丽坐在青石上,古琴依着一棵树杆,她说这样可以望羊,以防它走远了。
她讲起了李投。
她与二先生是职高同学,在学校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无缠缠绵绵的花前月下,毕业回乡以后经人介绍结婚。像许多先人一样,他们不是因爱情而结婚,他们是结了婚而有了爱情,而这样的爱情似乎更刻骨铭心。
结婚以后,古琴才发现自己老公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男人。在打工潮汹涌澎湃的时候,他就萌发了规模种植和规模养殖这些想法,还有林下养鸡、生态养鱼,可他毕竟是个农民,没有资金,没有技术,只有设想,他甚至不敢把这些设想讲出来,因为许多人会说他异想天开,尽管如此,他还是被那些聪明人讥笑为二先生。
人生有许多的无奈,为了第一桶金,李投与千百万农民工一样,开始了打工生涯。本来她也可以去,无奈有年幼的女儿和多病的母亲,她顿了顿说,要是她去了,也许不会有那一场车祸。
不幸总是跟着不幸,就像倒霉总是一串连着一串的。撞倒李投的电动三轮车是一个乡下老头,家里一贫如洗,车无保险,再加上死者也有责任,喝了酒横穿公路。
古三妹娓娓道来,讲着一个仿佛不是她的故事。郑丽听着,觉得自己心碎了,可她发现古琴脸上没有泪,甚至没有一丝悲伤,她双眼望着一个方向,那方向,近处有她的鸡和羊,更远的地方有城市,那里有众多的打工者,他的丈夫,那个聪明的二先生,曾是其中一员。
她就这样远望着。大悲无声,郑丽一下子想起了阿诗玛。
9
终于,四个荷包一样重了,接下来便是*咒,这是所有*徒*输后的一个规定动作。
正月初三,当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时,泥巴三又流落在街头了。
从张左手的*场出来,猛然间觉得寒风剌骨,他把羽绒服紧了紧,这件羽绒服是前年*府发的,穿了两年还没下过水。
泥巴三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抡起巴掌搧自己的耳光,边打边骂,打得很重,骂的是世上最恶*刻薄的语言。把这一套规定动作做完,心里似乎是好受了些,他摇着身子重新走了上大街。
天山镇比往日热闹得多,有人拍泥巴三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冤家路窄,是楚副镇长。像戴笑脸壳壳一样,他望着楚副镇长笑扯扯地说:“镇长,给你拜年了。”
“又输完了吧?”楚副镇长也笑嘻嘻的。
泥巴三不作声。楚副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区文联郑主席去你家几次了,你不在家,你儿子也不在家,东西都放在你大哥家。还有,你那个Y手机,老是打不通,咋回事?”
“没得话费了。”泥巴三说得怯生生的。
楚副镇长用手机给他充了30元电话费,然后告诉泥巴三,说郑主席明天下午一定要来,叫他在家里等,若这次再不守信用,今后就别当建卡贫困户了。
泥巴三本来要回家,听说明天郑主席要来,他索性不回去了。他一头钻进了田家茶馆,向老板借了一百块钱便上了桌子。打到第二天下午,他手气好,还了老板还赢了三百多,他又开始打,手机响了,是楚副镇长的,他终于记起了扶贫小组今天要来。
10
憨娃和李芷去了重庆。两人在一家餐馆打工,老板是李芷舅舅的舅舅,怎么称呼,搞不伸抖,就叫张老板。
腊月和正月里生意真好,小馆子每天开到深夜。憨娃和李芷负责洗碗和打杂,这是餐馆里最累的工作,两人不怕,山里的孩子,有使不完的劲。每天从早上累到晚上,除了餐馆,他俩什么地方也没去过,重庆像个什么样,他俩不知道。
每天,客人散了,两人把东西收完就是十点左右。睡觉的地方是营业的厅堂,两张桌子一并,甩上棉被就是一张床。
明天就是一个月了,两人一想起就美得直笑。憨娃说:“就这样打工,他不想上学了。”李芷说:“不行!我们打工的目的是为了读书,讲好了是一个月,必须回去。”李芷说话像个小大人。
深夜了,马路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那声音像冒咕山的水一样,永远也流不完,这就是重庆,永远的不停息。
11
正月里的五点钟,天基本上黑了,不仅班车没有了,连出租车和摩的也没有了,大过年的,没人稀罕那几十元小钱。
泥巴三掏出电话,可却怎么也打不出去,不是话费的问题,手机扯拐了。
上弦月挂在天上,借着些微的月光,泥巴三在山路上慢慢地走着,山村里有许多灯光,他不知道那一盏是他的,他很怀念没有电灯的岁月,妻子在有月光的地坝里砍猪草,他坐在地坝里,叭嗒着叶子烟,望着月亮什么也不想。
雪亮的灯光扫过来,他眼睛有些花,灯熄了,从车上走下来两个女人,是郑丽和雅菊。
泥巴三笑了,他的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又什么意思都有,比如此时,歉意、对不起,我错了,什么都有。这笑,没有个性,与贫穷连在一起,有着怯懦的特质,一见到人就笑,成了本能反应,像簑衣斗笠,可以遮风挡雨,像铠甲,用来保护自己。
年轻的雅菊脸色有些难看,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可郑丽的心却被这种笑扎痛了,她知道这种笑,它有贫穷的无奈,更有一种自甘和就此沉沦,这是贫穷的根本,让这种笑消失,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欢迎我们去你家坐坐吗?”
郑丽说完就主动上了车,泥巴三坐向后面,轿车调头往冒咕山驶去。
泥巴三住的是穿斗木屋,据说是他爷爷留下的,至少有一百年了。打开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呛得雅菊直捂鼻子。
泥巴三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板凳上,低着头,一副挨训受审的样子。
一时间,郑丽也不知从何说起,她理了理思路说道:“黎成功,今天我们是来帮你找一找穷根的,先问你,你为什么穷?”
“人争命不争,生在这屙屎不生蛆的地方,随便怎么整也发不起家!”泥巴三说得振振有词,这条理由他对所有上面来的人都说过。
“你大哥黎成忠不也是住这儿吗?他盖起了小洋楼,还买了轿车。”郑丽说。
“他有手艺。”
“你也可以学呀,跟你大哥就很好嘛。”
泥巴三想了想说道:“他有婆娘!”
雅菊张大了嘴巴,脱口说道:“天呀,这叫理由吗?”郑丽微笑着问道:“能说说为什么吗?”泥巴三抬起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婆娘家,婆娘家,有了婆娘才有家。”
像一个闷雷,在遥远的天边沉闷地响着,三个人谁也没说话,雅菊在心里赞叹:多么富有哲理的语言啊,她不相信这是一个贫困农户说出来的。郑丽想的却是:这是人性在呐喊,它证明这个人还有梦,他没有沉沦。
郑丽脸上的微笑荡开了,有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她笑问道:“你有意中的人吗?”
泥巴三没有回答,他把头向外望了望,不远处是古琴的家。
12
雅菊从长途车站出来,看见一堆人在闹哄哄的,她停下来驻足观看。
一个大男孩被一个大男人揪住了耳朵,大男人气势汹汹,大男孩不依不饶。
这个大男孩就是憨娃。昨夜,两人还在美滋滋地计算,一个月了,老板应付他们的工资了,有了钱,他们就可以回去上学。今天早上,两人提出辞工,要求付工资,每人二千,这是来时讲好的。张老板说古老五欠了他一万多元,讲明了是他俩来干活抵债的。古老五是李芷的舅舅,只是姓古,不是亲舅,听老板如此一说,李芷没有了主意,泪水就叭嗒叭嗒地掉下来。憨娃就不一样,把外衣一脱,穿一件短袖衫跑在街上大吼大喊了起来。
大概是三月份,重庆的早上还很冷,雅菊听见有个小姑娘喊憨娃,心里一惊,再看那女孩年龄跟大男孩差不多,面目清秀,与古琴极为相似。她什么都明白了,拿起手机报了警,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13
郑丽向李副部长汇报工作,并谈了自己的想法。李副部长听完以后笑问:“郑主席,你真要去当媒婆吗?”
“怎么样,不可以吗?”
“我说了不可以吗?”
“那请部长主席指示。”
“那来那么多指示,首先,我觉得你的思路足够正确,作为文联,从思想扶贫,是我们的优势,再加上*和*府的具体*策,我相信你们会做得更好。不过,我想说的是,婚姻不等于爱情,有爱情也不等于有婚姻。”
“哎哟,我的部长主席,你讲的那些,全是徐志摩、林微因、金岳霖这些人玩的,天下的饮食男女,有几个知道爱情?我和我老公,也没有什么死去活来,照样生活得上好。”
“也不这样说,要不然民间为什么有门当户对,还有什么抱鸡母想配天鹅之类的。”
“不过,我认为古琴不是天鹅,泥巴三也不是抱鸡婆,一对山村的贫困男女,没得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听到这些,大概是晓平给你说的吧?”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每个人心中的天鹅都不一样,泥巴三只要不*和热爱劳动,他就会成为古琴眼中的天鹅。”
“你那么自信?”
“不是我自信,而是我看到他们对家的渴望。”郑丽向李副部长讲起了泥巴三,说他如果没有一个家,他就富不起来,再好的优抚*策他也富不起来,用楚副镇长的话说,他是贫出了瘾,穷出了幸福感。用她的话说:铲出贫困的寄生虫思想,这是最根本的,只要思想不穷,物质上就不会穷,如果思想穷,灵*苍白,用任何物质去扶持,都没有意义。
李副部长竖起了大拇指。
“你批准我当媒婆了?”郑丽笑了起来。
14
许晓平确实和郑丽争论过。晓平说:“咱们是文联,不是婚姻介绍所,还有,我的领导大姐,你所讲的这一对,真的有点拉郎配吔,古琴和泥巴三,那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牛粪是鲜花的养料,插在上面,鲜花开得更好看!”
“泥巴三又懒又*,一个十足的二流子,想古琴,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要有了想天鹅的理想,癞蛤蟆就一定会变成天鹅!”
两人针锋相对,可一戗完,都禁不住笑了起来。不看好泥巴三的还有雅菊,意见归还意见,但工作还得进行。
郑丽安排雅菊去市里帮泥巴三找工作,因为雅菊男朋友的父亲是个开发商。晓平也不闲着,郑丽安排她去打头阵。晓平一下子跳了起来,说:“我没当过媒婆,咋弄?!”
“你就这样问,古三妹,嫁给泥巴三,干不干?”
郑丽一说完,三个女人笑成一团。
还是那片山林,许晓平坐的还是那块青石,古琴依然靠着那株树。
许晓平其实很精于人与人的沟通,她讲一个女人撑一个家不容易,问古琴是否想过再组建一个家庭。古琴说她带一个女儿,又拖一个病老娘,没人敢要。许晓平说可以考虑入赘这种方式。古琴说这个想法很好,就是这样的人太难找。
许晓平在心里折腾了半天,一狠心说出了泥巴三这三个字,然后提心吊胆地看着古琴。
古琴没有恼,她以过来人的宽容口吻说:“那是捡个虱子来头上爬。”
许晓平回来后怕郑丽不懂,想解释,郑丽笑着说:“我也曾是农村妹儿,懂的,虱子、吸血、头痒、难受,表示看不起泥巴三,可你讲的透露出了一个重要讯息,那就是古琴不排除重组一个家庭,这就足够了。”
“这还表明有市场,给我们这群媒婆提供了施展的机会,剩下的就是让泥巴三赶快变天鹅。”许晓平心领神会地眨着眼睛。
15
在派出所里,张老板乖乖地付了工钱。派出所的民警还通知了市场管理部门,把餐馆老板雇用童工一事交由他们处理。
此时,雅菊向民警出示了工作证,并讲明了具体情况,民警把两个孩子交给了雅菊。
到了车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要雅菊护送,并自己买票踏上了归途。
憨娃与李芷的自强不息让雅菊深受感动,她想着郑丽说的话:思想穷才是真穷。泥巴三要是有这种精神就好了。一种精神,上一代可以遗传给下一代,下一代为什么不可以传给上一代呢?雅菊觉得自己想得荒诞,兀自笑了。
看着两个孩子上了车,雅菊分别给郑丽和楚副镇长打了电话,然后匆匆赶往海棠房地产公司。
未来的公爹说:“雅菊,我是开发商而不是建筑商,那来权利安排你的扶贫对象?”未来的公爹自认说得够娓婉,可雅菊怎么听都觉得是一个土豪。
雅菊走在市区的大街上,有人喊她,抬眼一看,原来是高中时的闺蜜*再,自考上不同的大学以后就少有联系。两人走进了附近的一所公园。雅菊谈起了她的烦恼,*再听后说:“你公爹说得没错,他手下全是搞房地产的,那全是些人精,你那扶贫对象行吗?”
“我是让他安排干活,比如扎钢筋。”
*再眼睛一瞪,仿佛当年在校园里争论一样:“我的大小姐,这个你更不懂了,这幢房子开发商包给了建筑商,找谁干活就不是开发商的事了。扎钢筋很找钱,但很累,而且需要技术,你安排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上去,不仅开发商,连建筑商也摆不平,因为现在流行的是包工,此外,还有质量安全!”
“那怎么办?”雅菊如泄了气的皮球。
“本姑娘给你办!”*再眨着眼睛。
“你忽悠我?”雅菊不相信。
“本姑娘现在就是一座在建大楼的项目负责人,手下有好几个钢筋作业班组。”
“哇噻!我的再姐姐!”雅菊抱着*再又笑又跳。
16
泥巴三要去打工了,乡亲们都来送行,其实那不是来送行,而是来看热闹,因为没有人相信泥巴三这个二流子会去打工,这其中就包括他的亲大哥黎成忠。有人问他:“你兄弟这次出去打多久的工?”他回答:“万天、明天、后天、万天!”
大家笑了起来,声音传到泥巴三耳朵里,往日里,他习以为常,不以为然,今天,他第一次觉得刺耳,感到羞愧,这些小小的变化没能躲过郑丽的眼睛,她大声地说道:“只要努力,成功就在前面,黎成功,你这名字真好,励志又吉祥。”
郑丽说得很大声,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于是,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开始噤声。
雅菊开着她的别克车,她要把泥巴三亲手交给*再。郑丽对雅菊说:“向小*问好,请她有时间来冒咕山考察,看能不能帮助更多的农民弟兄。”
雅菊开车去了市里,郑丽转向去古琴家。晓平现在是打死也不愿做这个媒,仿佛古琴是她亲姐,她压根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还是那片林子,青石、树杆、羊群、鸡群,两个女人。一副岁月静美安详的画面。
郑丽告诉古琴,他母亲的慢性病医疗保险已办了下来,今后看病吃药会节省许多钱。古琴笑了一下,她知道郑丽不喜欢感谢话,一个微笑就足够了。
“讲讲李投吧。”郑丽提议。
“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讲他做什么,我都忘了。”古琴说得轻描谈写,像天上那朵不动的云。郑丽听后却说:“古琴,你没有忘,你一直生活在李投的阴影里,用不着呀!”
古琴抬起了头,她仿佛听见天边响起了一声闷雷,那像岩石一样坚毅的脸有了松动。
“时代前进了,不能用什么传统、或者封建来评判你这种婚姻态度,你对李投爱到极至,他成了你心中一个完美无缺的偶像,以至于你接受不了任何一个男人。”
古琴看着郑丽,仿佛她是神坛上的一位祭师,先前的话是一阵雷,现在的话犹如一阵风,让她心中翻起了波澜。
风,继续。郑丽说:“不管有多少美好,它一结束就结束了,我们应该承认这个现实,然后去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像一把手术刀,扎进了她往事的伤疤。
“古琴,李投泉下有知,他绝不愿看见你如今这个模样。”
山风如诉,古琴嘤嘤地哭了,看起来是多么坚强的女人,如今竟是这么脆弱。
郑丽让她哭,让她哭个够,只有泪水才能洗尽心灵的尘埃。
山高月小,月白风清,这一夜,郑丽宿在山村,两个女人抵足谈心,当一轮朝霞从斑鸠山升起的时候,古琴开始称郑丽为阿姐。
郑丽忙着去上班,她从车上拿出来许多书叮嘱古琴闲下来看一看,她说书会让她快乐。
17
泥巴三走出工棚,举头望天,他觉得月亮没有山村亮,星星也没有山里多;到处是街道,此起彼复的车声永不停息。这儿人多,可比山乡更让人寂寞。
说他是农民,可却是一双搓麻将的手。上班的第一天,尽管戴着手套,粗糙的钢条仍将他的手咯得青一块紫一块,这些他能忍受,让他忍受不了的是工友们的风凉话,说他是走后门来的,什么也干不成,拿干钱,揩他们的油。这些话说得很跩,很难听,动摇着他的信心,他真想一转身跑回去,可山里照样有不屑的目光,有很跩很难听的风凉话。
泥巴三在工地上游走,像一匹孤独的狼。手机响了,这是一部新手机,郑丽说是古琴送的,泥巴三不相信,说郑主席是哄他开心的。
泥巴三有一阵惊喜,以为是古琴打来的,一接听是郑主席打来的,心里不免落寞,不过,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