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盛唐第一富婆
太平公主到底有多少料?一个皇帝父亲,一个皇帝母亲,三个皇帝哥哥,一个皇帝侄子。有人说,她最想的还是做皇帝。
太平公主到底多有钱?大唐年,始终雄霸富婆排行榜第一位。
唐高宗即位后,不断给太平实封户,最终加到三千户,而当时一般公主为三百户,长公主也才六百户,太平还是最幼女。彼时,亲王贵族的实封户最多不过一千户。
那么,什么叫实封户?就是你啥也不用干,到了年底,某个辖区所有家庭的税(租庸役)都归你,一分都不入国库。如果这些户里有几个陇右豪门,那收入是相当可观的。这就是躺平。
武则天当政时,开启无上限打赏功能,疯狂地给太平公主“充值”“送火箭”“送游艇”,实封五千户。
唐中宗做皇帝,除实封五千户外,还封其为镇国太平公主,可开府。此前,仅巾帼将军平阳公主(李渊女儿,率娘子军守城有功,作战勇猛)开府。
太平再次打破女性封赏最高记录。前浪再牛逼,还是被后浪拍在了沙滩上。
唐睿宗践祚称帝,加封太平至一万户。讲过,安乐公主宠冠天下,也只实封七千户。
于是,李隆基继承大位后,大力整顿乱打赏的不正之风,规定长公主实封最高一千户。
根据唐代租庸调制,实封千户起码有粟米六百石、绢帛六百丈、绵九百两,一万户再乘以十倍。有人换算成今天的货币,太平年入超亿元。这只是收缴上来的租庸,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赏赐及巧取豪夺来的财富。同时,封户的男女可任由劳役,不用发工资交社保,堂堂正正白嫖一辈子。
太平公主旗下良田无算,长安周边的地几乎都在她名下,韩愈有首诗《游太平公主山庄》:公主当年欲占春,故将台榭押城闉。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庄园绵延数十里,中间一条大道从长安城直通终南山,非常适合跑马拉松。
有人搜刮全国各地的珍宝器玩送往太平府邸,远至岭南、蜀地,一路上旌旗招展,都是太平家的夺宝队、运钞车。
太平公主三个儿子封王,其余皆高官贵卿。专门为太平更衣的、托长裙的就有数百女子,奴仆上千人,男宠也不少,还养有牧马万匹,皆陇右良驹,价格昂贵。
养这么多好马,一是需要很多弼马温,二是需要很大地方,三是需要很多粮草。能满足这三条的,除了太平公主恐怕没有第二个。
太平被赐死后,“薄其田赀,瑰宝若山,督子贷,凡三年不能尽”,官府组织一批财务专家、审计专员整理她的财产,没日没夜地干了三年都没审完。
只是,权力和金钱对太平公主的腐蚀也是清晰可见,导致她欲壑难填,最终坠入深渊。
而在成为超级富婆之前,太平有过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二)与薛绍的爱情
十三四岁时,太平已成为国际著名的网红小姐姐,吐蕃赞普(推测是和大唐打得不可开交的赤都松赞)听说后,不远万水千山,派使臣带着大量金币来到长安提亲,指名道姓要把太平带走。
武则天舍不得,再说,爱情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呀。但又不好折了吐蕃的脸面,毕竟正值吐蕃最强盛时期,人家刚刚吞并了吐谷浑,是大唐最危险最强大的邻邦。
武则天慌忙叫人连夜赶工,以三天一层楼的速度,在宫内建成了一座寺庙——太平观。太平公主以出家为名,藏在里面不出来。
太平躲过一劫。
这事虽然过去了,太平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未能平息,毕竟母胎solo十多年,也吃腻了唐高宗和武则天的狗粮。
两年后,年,太平穿上漂亮的戎装在唐高宗和武后面前跳舞。两人大笑着问她:“你又做不了武官,为何要这样?”
太平回答说:“将它赐给驸马可以吗?”
呃,原来太平是个剩女哎,赶紧去莲花山相亲角选个乘龙快婿。武则天挑来挑去,挑中了薛绍。
河东薛氏乃大贵族,魏晋南北朝奉行门阀制度,相当讲究贵族血统,唐初也是这样。
《风起洛阳》里面,柳家认为,女儿嫁给正部级干部的儿子百里二郎是很没脸面的事情,叫下嫁。这符合史实,五姓七望是相当傲娇的,他们一般不跟外姓通婚,甚至不肯与皇族通婚。
薛绍与太平年纪相仿,青梅竹马,又是太平公主的表兄(其母亲乃唐玄宗和长孙皇后的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为六品官,人长得帅,品行端正。
确认过眼神,就是他了。
婚礼现场史书没有记载,但也从侧面反映出场面壮观——把万年县作为婚馆,可那里不是皇宫啊,院门太窄,公主驾乘的大型7座SUV进不去,于是把墙推倒,这叫“踏平坎坷成大道”。一路上点燃焰火,照得亮如白昼,把道路两旁的树都给烧枯了。
两人十分般配,婚姻生活很幸福,婚后七年生下四个子女。太平甘愿做生育机器,也接受了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她可能会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或者说,位于皇权斗争的中心,命不由己。
年,薛绍无辜被卷进一桩谋反案,武则天将其下狱,杖一百,次年,饿死狱中。其年不过二十五六岁,正史未留下列传。
薛绍之死给予太平公主灵魂暴击,摧毁了她的美好人生,也开始湮灭她的人性光芒。
古人信奉事死如事生。多年以后,在太平的暗中操作下,薛绍被“以礼改葬”,即按照制度对应的级别重新安葬之前未能按照制度安葬的人。
薛绍生前也就是个三品散官,无权使用双室墓葬,而考古发现,薛绍的墓葬越制不说,还十分豪华。
由此断定,太平对薛绍是真爱。
神龙二年(年)正月二十二日,薛绍的洛阳墓起柩归葬于雍州(长安)咸阳县河东府旧茔,那里才是他的故乡。魂归故里、落叶归根,这是对亡人最高的敬畏。
此时,距离薛绍之死已经过去了17年,武家媳妇太平公主依然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
而改葬时间也耐人寻味,因为就前一天,武则天的灵驾从洛阳出发返回长安,将与唐高宗合葬于乾陵。
起墓改葬,规矩多、耗时间又要长途跋涉,绝非一时兴起之决定,可知,太平公主在武则天病重之时就已暗中绸缪,做好了准备。
这一天,她等了很多年。
护送武则天灵驾的队伍浩浩荡荡数万人,太平公主就坐在某一辆马车中。她一定会掀开帘子,越过茫茫雪原,回望神都洛阳,回望她曾经爱过恨过哭过笑过的青春岁月,心里说:薛郎,我们一起回长安。
尽管武则天通过封赏、进爵来弥补太平公主,可她心灵的创伤再也无法愈合了。
这让她明白,再美好的婚姻、再伟大的爱情在皇权面前,都是牺牲品。
这可能是她此后人生悲剧的根源。